
徐孟南的目標是安徽省內(nèi)一所職業(yè)院校,他挺有信心的,但不敢想本科,因為復習時間不夠,也害怕失敗。
“零分考生”徐孟南最近有點火。連續(xù)被全國多家媒體報道,讓這個在浙江寧波慈溪市周巷鎮(zhèn)打工的安徽小伙子,再次成了名人。
2008年,19歲的他以不上大學為代價完成了高考。9年來,他輾轉各地打工,現(xiàn)在來到慈溪,漸漸發(fā)覺當年的做法“太不值”,也發(fā)現(xiàn)高考在改革中不斷完善,于是,前不久他報名參加2018年高考。他這9年經(jīng)歷了什么?他現(xiàn)在過得怎么樣?他對未來有什么打算?日前,錢報記者來到周巷鎮(zhèn),走進了這個小伙子的生活。
2008年,他用策劃了兩年的“零分卷”挑戰(zhàn)教育體制
兜兜轉轉9年后,在慈溪打工的他報名了2018年高考
“零分考生”重回高考,為什么
徐孟南的工友們最近在網(wǎng)上看到了徐孟南的新聞,大家都很驚訝,議論紛紛。這位進廠一年多的同事平時很文靜,干活也很勤快,想不到9年前他做出過那么“出格”的事:第一次高考故意考零分,挑戰(zhàn)教育制度。
出現(xiàn)在記者眼前的徐孟南看上去和普通的打工仔不大一樣,皮膚白凈,打扮得體,看著像是20歲出頭。他住的單身公寓雖然相比本地白領有差距,不過在工友們眼里已經(jīng)是比較“高級”的了,租金是他們的兩到三倍。
現(xiàn)在,徐孟南仿佛已經(jīng)體驗完了打工人生,他要以28歲的“高齡”再戰(zhàn)高考。這一回,他不打算再交白卷了。
“零分”不是隨意而為
而是醞釀了整整兩年
10月23日,徐孟南回到戶籍所在地安徽亳州蒙城縣招生辦報名參加2018年高考,以社會考生的身份報考了“全國普通高考“和“高職院校分類招生”兩個類別。
時光倒回到2008年的高考,19歲的徐孟南在考卷上每一題都寫了他的姓名、聯(lián)系方式。他在博客日記里詳細記錄了考試經(jīng)過:“我在每一科試卷上用了違禁的藍色筆……在每一題上寫了我是來宣傳教育體制的。”
他默寫的是自己獨創(chuàng)的“三人行”教育體制——這種模式取自“三人行必有我?guī)煛?,核心就是因材施教,根?jù)每個人的興趣愛好、特長來教育,考大學過程中,文化課得分只占一部分。這是他從高一開始策劃的“零分高考”大計。為此他還寫了一個《三人行》中篇小說,以宣傳他的教育理念。
事實上,徐孟南在學校的時候成績不錯,中考考上了蒙城二中。家里人對他期望頗大,尤其是父親,一直以來都堅信這個兒子能成為家中的第一個大學生。
然而,誰都不知道,徐孟南內(nèi)心暗暗滋生出叛逆之心。這個平時性格內(nèi)向,跟陌生人說個話都會臉紅的男孩子,默默把韓寒、方舟子當做了精神偶像。當同齡人在網(wǎng)吧里沉迷游戲的時候,他上網(wǎng)吧卻在讀各種批判教育體制的文章。“我忽然覺得被教育制度騙了?!毙烀夏险f,“我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沒有任何興趣愛好,也沒什么特長,唯一的能力是考分數(shù),我就是流水線里生產(chǎn)出來的?!?/p>
他也感覺到了“人微言輕”的道理。他在10年前的日記里寫道:“韓寒的一篇只是買水果的博文,點擊率是十幾萬,超過我們千萬倍。這就是人微言輕的問題。要把我們的聲音傳達給更多人,我要好好鬧一番才行!”
怎么鬧?
徐孟南看到了2006年在高考上亂涂亂畫的河南考生蔣多多的新聞,受到了啟發(fā)。就這樣,“零分高考”大計在這個男生心里誕生了。
厭倦了打工生涯
他又一次想改變自己的路
策劃了“零分高考”的徐孟南,最終發(fā)現(xiàn)計劃落空了。他滿以為在考卷上寫了這些內(nèi)容,一定會被判零分,像蔣多多一樣拿到違規(guī)通知,從而“名聲大震”。然而他最終高考分數(shù)還有160多分,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。
更讓徐孟南失望的是,沒有人來關注他。好不容易有一家安徽當?shù)孛襟w對此作了報道,但激起的浪花卻不是他想要的。
老師很快給他打電話,批評他的所作所為:“你一個人怎么改變得了教育制度?人應該適應社會,不是讓社會適應你!”
“我是在適應社會。但我們每個人也要努力改變社會?!?徐孟南不以為然,針鋒相對。
老師無奈,只好禁止同學們接受采訪。
而徐孟南的家人則對他的行為無法理解。他的父親甚至認為,兒子在高考試卷上寫反對教育制度的文字,那是在“犯罪”。
徐孟南發(fā)現(xiàn),他的這把小火只持續(xù)了幾天,就熄滅了。很快,除了家人,沒有人再談論他,生活照舊。他的所作所為并沒有給教育現(xiàn)狀帶來任何沖擊。
而他自己卻賠上了前程。
這是徐孟南不可接受的,仿佛精神支柱倒塌。
2011年,徐孟南印了幾千份宣傳單,到各個學校里去宣講。他用紅底黃字印了個醒目的標語:“高考零分考生傳達教改的聲音,但零分注定是錯誤是傷害!請勿效仿?!?/p>
在宣傳單最后,徐孟南這樣寫道:“‘曲終人盡散’是對零分生影響力的最貼切描述,我們從中并沒有獲得什么。我們感受最多的是傷害,如果非要問我們獲得了什么,只能說我們獲得了成長,可我們付出的代價卻是巨大的。所以,我們想奉勸可能的后來者,請不要效仿我們,你可能一失足成千古恨!”
時間回到2017年,徐孟南至今仍然相信高考的宣傳力量。第二次報名高考時,他在家鄉(xiāng)教育局的辦公室看到了2017新高考浙江、上海試點方案。他覺得,方案中的很多內(nèi)容與自己當年提倡的理想教育非常相似。于是他又一次主動聯(lián)系了媒體,宣告了自己即將再次高考的消息,以“借此機會”宣傳自己當年的教育改革方案?!跋胱尨蠹抑?,我當年是正確的啊。希望有人能肯定我?!逼鋵?,這些年的打工生涯,徐孟南已經(jīng)有點厭倦了,他又一次想改變自己正在走的路。
他錯過的這九年,高考發(fā)生了很多變化。
高考從來就不是單純的考試,徐孟南想把它變成發(fā)聲的舞臺,但對更多人來講,這已經(jīng)成了個人與家庭向上流動的重要途徑。(記者 鄭琳)
(責任編輯:梁艷)